051.祸害不容易死

    夜色苍茫，冰清水冷。

    他醒来的时候，模糊的视线中仍有一人存在。头疼欲裂，额头的温度恐怕热得能烙煎饼。对于恶性肿瘤病发时伴随的高热，他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谁叫他从小体质就破烂到不行。

    许辰飞背靠着床沿蹲坐在地板上，手中攥着一块毛巾，头略低着在打瞌睡。顾若尘胃腹里疼得难过，冷汗簌簌而下，湿透了衣衫。细长好看的双眸泛红，清冷与苍白笼罩着他，任屋内昏暗的橘黄灯光也温暖不了一分。

    他兀自忍了一会儿，却硬生生把嘴唇咬破。细小的血珠争先恐后的冒出来，醒目的存在于苍白的脸上。

    被他拉扯被子的动静惊醒，许辰飞下意识转身面向床上的人。看见到他头歪向一面，双手攥紧被角咬牙忍痛的模样，心底酸楚翻腾不已。

    “泽瑞，回医院好吗？”许辰飞此时此刻后悔到恨不得去死。“我就不该听你一句话心软。说什么不想把剩下的生命在医院花完，这时候如何减少疼痛才是当务之急吧！”

    顾若尘睁开眼，眼前疼得发黑，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他笑笑，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温度。“不是说呆一会儿就走吗？”

    许辰飞炸毛道：“你这幅样子我能放心回酒店吗？脑袋烫的跟烧炉子一样，疼得难受也不知道叫我一声！”

    屋里静得出奇。顾若尘许久没接下话茬，只眸光越发暗淡下去，殃及本是波澜不兴的神色。

    “刚刚有个外地的号码给你打来电话。”许辰飞抬眸看住他，下半句话哽在喉咙，想说却不知如何继续下去。

    他不懂自己要怎么做才能留下他，更不知道自己如果执意留下他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与劝他住院开始接受治疗延续生命相比，带着祝福放手似乎更贴近自己的心声。

    “魏晓曾说想去贵州看一看当年她帮助过的山区孩子。”顾若尘倏然扬了扬嘴角，并不打算刻意隐瞒。在他的记忆里，小姑娘在校青协的时候对支教最为上心，一度想要签下生死状去山区学校做个支教老师。

    闻言许辰飞不禁苦笑：“所以你辞掉工作不顾病体就是为了不让她有遗憾？”

    若之前还留有一丝怀疑，这会儿便是全数的相信——魏晓在林泽瑞生命中最重要，没有之一。那些所谓的言语与真相，一面让她遍体鳞伤，一面也教他的内心百孔千疮。

    “我唯一能替她做的只有这个了。”

    顾若尘眼底的黑色深不见底，过分苍白的脸孔透出一股淡淡孤寂的气息来。白净修长的手指扣在胸腹间，这一次没有用力，任凭疼痛蚀心蚀骨，流淌过全身每一个角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还能怎么样？许辰飞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一声叹息，无奈撇嘴道：“你知道的，我从来说不过你劝不动你。放心吧，魏晓那边我会守口如瓶。不过请你过去以后，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

    他苍白的嘴唇动了，“哪有这么轻易就死了。”在监狱里头的时候，很多次以为撑不过来了，却总能一次次从撕裂的痛楚中醒过来。连自己都变得愿意相信，祸害遗千年。

    许辰飞想笑，结果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