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恨这尘世无情

    春节将近，镇上爱心人士早已将过年购买的新衣新鞋送往孤儿院，希望孩子们可以过上一个开心年。他前天在厨房不小心打碎了碗被阿姨撞见，故没有来领衣服，被罚去打扫阁楼，不打扫干净不容许出来。

    阁楼里堆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灰尘沉积了厚厚一层。他放下手中的盆与抹布，却立刻激起灰尘肆起。被呛得很难受，但不敢咳嗽出声，只拧着眉忍着。瘦细的手挥上许多下，才稍稍觉得可以呼吸。

    没有再缓上一会儿，他拿着扫帚扫起阁楼地面。刚安分的灰尘再一次纷纷扑面而起，他扫上一段距离，再停下一小会儿，如此重复。

    他头很疼，心里想着能早些做完清扫就可以钻回被窝躺一躺。中午没赶上吃饭，于是喝了两杯水，肚子这会儿也变得很不舒服，擦地时候跪在地上，能清晰的感觉到肚子疼的像有只手在拧着不放似的。

    领到新衣的孩子们开心不已，他的沉闷压抑与他们格格不入。

    有位爱心人士注意到在角落默默洗抹布的小男孩，询问在身旁的阿姨是怎么回事，阿姨说这孩子是从镇子外来的女人生下的，生下孩子没多久就死了，镇子上的人将他送到这里。这孩之前被一家夫妇领养，没过两年又给送回来了，说他生性顽劣。

    爱心人士皱眉，眸子里或多或少露出些责备，“那该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被冷水冻得发红的手紧紧攥着正在清洗的抹布。他不是生性顽劣，不懂事。那对夫妇是有了自己的宝宝，才决定不要他将他送回孤儿院的。

    半响后他忽然笑了笑，也不过是稍稍一瞬，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再看不出一丝丝其他的情绪，仿佛只关注着身前的水盆是否接满清水，脏兮兮的抹布是否有被洗干净。

    他端盆重新上楼，在楼梯上很快被几个熟悉的面孔围住。心下不禁一沉，只求这会儿他们不要太为难自己，来孤儿院献爱心的人士还没有走，如若出了什么大动静，事后少不了挨打。

    这几个孩子的头头扬着下巴，目中无人，“喂！我要你的新年衣服！”

    “你要喜欢，送你。”话落，就想要拨开挡在眼前的两人离开。身子越来越难受了，做完清扫更重要。

    这副自恃清高的模样看在头头眼里，恨得牙直痒痒。顾如尘不论怎么被他们欺负，总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的，毫无泄恨的感觉。

    孩子的头头看到他端着水盆走得略摇晃，心猛然有了想法。发誓这次一定让他好看。

    清扫完阁楼天已经黑透，眼前忽暗忽明，他甩了甩昏沉无比的头，扶着墙想要慢慢挪回睡觉的地方。阿姨说过他今晚没饭吃，好在肚子疼了一下午，这会儿竟也感觉不出饿。

    躺回硬邦邦的小**上，**铺间弥漫开的是属于冬日的冰冷，但疲倦如海水般涌来，也顾不得其他。以为可以趁着其他人不在屋里，睡上一会儿时间，可到底是他幻想的太过美好了。

    迷迷糊糊似要睡去，却有一只强劲的大手忽然拽住他将其硬生生拖着站了起来。他一阵眩晕，看不大清眼前的情况，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天地旋转之中。

    他下意识的想要找到着重点站稳脚跟，但那人显然不给他机会，朝着他腹部狠狠踹上一脚。力气不算小，瘦弱的他根本无法反抗，硬生生挨住。后脑勺磕上**铺边角，痛得眼前一黑。

    “顾如尘你现在简直胆大包天！新年衣服你也敢随便剪了扔了是吧！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恶毒！你妈当初就不该生出你，生下来根本就是害人！”照顾孩子生活的阿姨气得快要发疯。

    在食堂吃饭回来，装衣服鞋子的地方已被人翻开，衣服被故意损坏的很严重，有的甚至丢在垃圾桶旁。小城镇不容易拉到公司的赞助，社区街道同院长及其他爱心人士都花费很多精力在这次爱心活动之上，如今怎么能是这样的结局。

    查了一遍衣物，唯有他的没有被丝毫损坏。再查晚上活动，也只有他没有出现。

    他蜷着身子在地面，冷意透着身上单薄的衣服，直达心底深处。没有做，真的没有。泛白的唇张了张，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说的有什么，还有谁会愿意相信他。

    又不知挨了多少下教棍，接着他便被扔进黑屋面壁思过。没有取暖设备，没有药物。时间，阿姨没有说。大概要等她气消了吧，可能时间久了，她会记不得他被关在黑屋。

    身上到处都散着疼意，他侧着身体蜷着身子，尽可能的让身上的伤处不触碰到冰凉的地面。夜里肚子越发变得疼痛难忍，撕扯着痛几乎叫他昏阙过去，他死死扣着手指在嘴里咬着才得以没有叫出声。

    林泽瑞猛然醒过来，望着天花板走神走了好一会儿。梦里的画面再现，漆黑的眸子如覆薄雾，良久后眼角似有什么东西相继滑落。即便那时自己叫出声又有什么用？他们只当是自己用来逃避惩罚的苦肉计吧。